2021年中國電影主旋律深入人心
【文藝觀潮】
“創(chuàng)新是文藝的生命”,2021年中國電影始終堅持守正創(chuàng)新,把創(chuàng)新探索精神貫徹到電影創(chuàng)作生產的全流程,創(chuàng)作出豐富多樣的中國故事和中國形象,充分彰顯出中國電影的文化自信。在重大革命歷史題材和主旋律影片的創(chuàng)作中,電影人不斷拓展主旋律的表達范式創(chuàng)新和類型多樣化,通過共時性的時間切片進入歷史現場,以個人化的生命體驗還原生動鮮活的歷史情境。在現實主義題材影片的創(chuàng)作中,電影人不約而同地聚焦親情關系,通過寫實主義的手法觀照個體與家庭之間的情感困境和生存境遇,體現出人間真情和世間大愛。在電影工業(yè)化生產流程和科技迭代創(chuàng)新的探索實踐中,電影人積極推動技術自主創(chuàng)新和工業(yè)結構升級,促進電影文化、藝術與科技的深度融合,全面提升中國電影的原創(chuàng)力和國際影響力,為建設電影強國和中國電影走出去打下堅實的基礎。
主旋律表達的范式創(chuàng)新
在建黨百年的重要時間節(jié)點,中國電影涌現出一批優(yōu)秀的主旋律影片,收獲了口碑和票房的雙重認可。與以往圍繞時間序列的線形敘事不同,創(chuàng)作者通過共時性的時間切片進入敘事現場,以個人化的生命體驗構建生動鮮活的歷史情境和場景氛圍,敘事策略得到進一步拓展。觀眾被帶入百年民族復興偉大征程的歷史現場,真切體驗作為普通人的革命先驅在大時代下所面臨的生命境遇和人生抉擇。個體命運與歷史進程緊密相連,散點式的個人化視角有著極強的代入感,更易引發(fā)當代觀眾的情感共鳴和價值認同。
《革命者》沒有依循歷史教科書中的刻板形象塑造李大釗,而是以張學良、蔣介石等人的視點進行“共時性的歷史書寫”,勾勒出李大釗短暫的生命歷程中一個個生動的歷史瞬間!1921》則選擇中國共產黨誕生的1921年作為橫截面,圍繞陳獨秀、李達等多條人物線索平行展開敘事,在重返中共一大歷史現場的同時,找尋這群年輕人堅守理想信念、探索革命道路的精神原動力。《長津湖》中,敘事視點在中美領導人、戰(zhàn)役指揮者和七連指戰(zhàn)員們之間不斷轉換,不僅全景式呈現抗美援朝的歷史意義,更通過主觀化的視點凸顯個體生命在面對生死考驗時所閃現的人性光輝。這些影片超越了以往的宏大歷史敘事,將觀眾對英雄個體的情感共鳴升華為對集體和國家的高度認同。
還有些作品嘗試著拓展主旋律影片的類型樣式!吨袊t(yī)生》弱化了災難片應有的懸念結構,而強化了通過角色視點在場景中所感受到的氛圍張力。手持晃動的攝影機取代了醫(yī)護人員的主觀視點,穿梭于病床之間,插管、除顫、搶救……《中國醫(yī)生》帶領觀眾直面死亡帶來的恐懼,更讓人真切感受到醫(yī)務工作者的無私偉大!妒貚u人》與以往英模傳記片的創(chuàng)作模式不同,更強調人作為主體的存在。我們不僅為時代楷模王繼才“甘于堅守平凡”的精神信念震撼,更為他與妻子王仕花之間“你守島、我守你”的質樸愛情感動。散點式的敘事視角、主觀化的視聽語言、穿插交錯的時空結構和蒙太奇剪輯,這些創(chuàng)新舉措契合了當下年輕人長期沉浸在日常海量的媒介信息下所形成的跳躍式、片段感、碎片化的時空邏輯和視聽體驗,拉近了主流大片與當代青年觀眾之間的距離。
聚焦代際親情關系的情感狀態(tài)
2020年初疫情暴發(fā)后,很多人與家人守候在一起,共同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這讓我們在有時間享受天倫之樂的親情溫暖同時,也不得不直面一些家庭關系中日積月累的問題。2021年,《你好,李煥英》《我和我的父輩》《我的姐姐》等現實題材國產影片,不約而同地聚焦家庭中的代際親情關系,通過一個個感人肺腑的親情故事,把家庭的喜怒哀樂搬上銀幕,構成氣象萬千的生活圖景,體現出人間真情和世間大愛。
有的影片著重刻畫代際關系中的情感共鳴和價值認同。《你好,李煥英》中,雖然開頭是以女兒賈曉玲的視點穿越到過去,但在20世紀80年代的時空段落中母女關系卻被有意弱化,更加關注青年李煥英的人生如何能夠收獲更多的幸福感。此時,女兒賈曉玲和青年李煥英之間形成了一種想象性的鏡像關系,賈曉玲試圖通過重演母親的人生,來完成自我對人生意義的探尋。觀眾在觀看時不僅完成了親情關系的共情,也將自我成長的人生困惑和價值迷茫投射到青年李煥英/賈曉玲身上。《我和我的父輩》更像是展開了四本家庭的時代相冊,《乘風》《詩》《鴨先知》《少年行》呈現出四段不同年代的父子關系。影片通過第一人稱視點下“我”對于父親的身份認同,升華為對父輩身上所共有的家國情懷的價值認同。這是一種血脈的傳承,更是一種精神譜系的代際傳遞。
還有些影片更關注原生家庭代際交往的沖突。相比于其他家庭關系,代際關系存在更多對立,往往在現實生活中會產生更多摩擦。一般來說,個體需要在相互依賴的家庭關系中獲得安全感。但在《我的姐姐》中,安然顯然是被排除在穩(wěn)定的三角家庭關系之外的,弟弟取代了她原有的位置。個體意識的覺醒似乎讓安然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但突如其來的變故又迫使她不得不面對道德倫理與個人命運的兩難抉擇。隨著情節(jié)的推進,原生家庭的代際沖突被“血濃于水”的姐弟親情所包容,現代女性的倫理困境也被置換為安然個人成長過程中的自我救贖!蛾P于我媽的一切》《第十一回》則聚焦母女關系的沖突與和解:《關于我媽的一切》偏重于渲染觀眾對母女關系和解過程的共情體驗,《第十一回》在敘事輔線中更強調女兒對母親鏡像般的自我主體性構建!都槿缫狻凡捎脩蛑袘虻奶讓咏Y構,“文武香貴”濃縮了以血緣為紐帶的中國式大家族的家庭關系和情感狀態(tài)。
隨著社會的現代化進程,青年人的個體意識和傳統(tǒng)家庭倫理之間的沖突日益顯現。2021年現實題材國產影片創(chuàng)作,為我們重新審視親情關系提供了一次契機。創(chuàng)作在尋求情感共情的基礎上,應思考如何引領當代年輕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導向,從而使他們在個人成長和代際交往過程中獲得更多的歸屬感和認同感。
工業(yè)化生產流程的技術迭代
電影內容創(chuàng)新離不開科學技術發(fā)展,中國電影由大國邁向強國需要先進的科學技術和堅實的工業(yè)體系作支撐。中國電影工業(yè)化生產流程的技術革命悄然而至,數字化虛擬技術被業(yè)界稱為“下一代電影工業(yè)技術流程”。傳統(tǒng)單向線性的電影生產模式發(fā)生了顛覆性改變,“后期前置”和“前期后置”的創(chuàng)作理念深入到電影生產的每個環(huán)節(jié),逐步形成動態(tài)交互式網狀流程模式。2021年,《刺殺小說家》《侍神令》《白蛇傳·情》等視效大片充分展現了中國電影工業(yè)化發(fā)展的新高度,彰顯了電影工作者銳意進取的創(chuàng)新精神,進一步提升了中國電影的原創(chuàng)力和國際競爭力。
數字角色的生成,一直是國內外影視公司技術開發(fā)的突破點!洞虤⑿≌f家》依靠本土化團隊,完成了數字化視效技術的突破。該片首次大規(guī)模使用虛擬拍攝技術,實現類人生物數字角色的構建,并生成他們各自面部表情和肢體動作的虛擬表演。《白蛇傳·情》借助數字化視效技術搭建虛擬場景,將水漫金山等經典舞臺情節(jié)進行奇觀化的視覺呈現,實現程式化表演與虛擬場景空間的完美融合,勾勒出虛實相間的意境之美。
2021年,中國電影全年總票房達到472.58億元,蟬聯全球票房冠軍。隨著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社會信息化、文化多樣化深入發(fā)展,中國電影正處于重要的歷史發(fā)展機遇期。與此同時,中國電影也面臨著挑戰(zhàn),網絡視聽平臺正悄然改變著觀眾的觀影習慣,電影觀眾線下觀影頻率逐年遞減。面對機遇和挑戰(zhàn),中國電影應響應時代召喚,堅持守正創(chuàng)新,堅定文化自信,堅持弘揚正道,樹立全球視野,進一步提升國產影片的創(chuàng)作品質,促進類型和題材的多樣化發(fā)展格局,推動電影科技的自主創(chuàng)新,用情用力講好中國故事,向世界展現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
(作者:陳剛,系北京師范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影視傳媒系系主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