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走出的甲級女隊
2月22日早晨，海南瓊中陰天，氣溫在十攝氏度左右。
綠茵場上正進行著八對八的對抗訓練。一位綠衣球員接連晃過三人，起腳，射門。球從紅衣門將的斜上方滑過，旋入球網(wǎng)。二十分鐘后，哨聲吹響，綠隊以1∶0獲勝。訓練賽結(jié)束。
球員們回到場邊，衣服被汗水浸濕，劉海黏在額前。大家互相幫著拉伸，仰起脖子大口灌水。守門員脫下手套，露出磨得平平的、粉色的美甲。有人提議：“回去玩狼人殺嗎？”她們中的許多人剛滿18歲，臉上的青春痘還未消去。
她們是海南省瓊中黎族苗族自治縣的瓊中女足隊隊員。
在媒體報道中，生根于一座曾經(jīng)的國家級貧困縣，這支女足隊伍篳路藍縷，三次獲得世界青少年足球錦標賽冠軍，并在2021年的中國女足乙級聯(lián)賽中獲得亞軍，“沖甲”成功，成為了海南省內(nèi)第一支職業(yè)女子足球隊、第一支甲級聯(lián)賽足球隊。榮譽等身的同時，這支球隊為瓊中女性創(chuàng)造出了更廣闊的生存空間。
如果沒有前來踢球，這些女孩們的命運幾乎是“想也知道的”。
“初中畢業(yè)就結(jié)婚生小孩，在家割檳榔和橡膠�！薄俺鋈ゴ蚬�，幫別人洗碗�！被蛘摺白x個大專就很好啦！”
加入球隊后，女孩們的夢想從“去縣城”“走出大山”，轉(zhuǎn)變?yōu)椤翱即髮W”“踢職業(yè)”“要進國家隊”。
兩代人的足球夢
瓊中女足的建立要回溯到17年前。
2005年，時任瓊中縣副縣長林海云與一位叫做谷中聲的山西籍退休足球教練相識了。谷中聲說，自己閱讀了《海南特區(qū)報》上幾篇為瓊中縣招聘支教老師的報道，心有所動，想到瓊中來“建個女子足球隊”。
那年谷中聲68歲。年輕時，他先后在西安體育學院、北京體育大學學習，從上世紀五十年代起就在山西執(zhí)教足球。1992年，他將山西省男足少年隊教練的“鐵飯碗”辭去，南下海南創(chuàng)業(yè)，“我在山西帶了一輩子的球，沒帶出什么成績來，心里一直窩著火�！�
在海南，他起先想組建成人足球隊，發(fā)現(xiàn)“用人多、場地大、花錢多，到處都不愿意投錢搞。”就應聘去學校，做了幾年業(yè)余足球教練。成績依然不理想，“城里的孩子很多吃不了苦，踢兩天，覺得累，就再也不來了�！�
相反，“瓊中的女子能吃苦�！�
2005年，谷中聲前往瓊中縣考察，見到街上挑擔子賣菜的、肩膀上扛貨的，多是女性。他萌生出在當?shù)亟M建女子足球隊的想法。
找到林海云后，兩個人談得爽快，“幾天就說定了，一個月內(nèi)就搞定了�！笨h政府將瓊中縣立中學的操場批給瓊中女足訓練使用，并允許村鎮(zhèn)上來的球員們到縣里的小學、中學免費就讀與住宿。另發(fā)給谷中聲月工資2000元。
谷中聲隨后將兒子肖山叫來瓊中縣。
彼時肖山40歲，他的境況與父親有些相似。他先后在山西省少年隊、蘇州鋼鐵集團隊踢過球，28歲退役后，回老家開辦餐廳、在煤炭企業(yè)工作。而他依然對足球“有念想”，便繼續(xù)輾轉(zhuǎn)各地做足球教練。接到父親的電話后，肖山辭去月薪一萬多元的湖南某足球?qū)W校的教練工作，去往瓊中執(zhí)教，領(lǐng)月工資1500元。“我沒進過國家隊，我就想，我能不能培養(yǎng)出一兩個國家隊的成員來？”他認為這是創(chuàng)業(yè)與圓夢的機會。
肖山留寸頭，嗓門極亮，生得人高馬大�，F(xiàn)在，他常往返于�？谂c瓊中之間，代表球隊參加一些省級會議，或是為球隊拉贊助。他說，自從2015年高速通車后，他從�？陂_車回瓊中只要一小時。
他記得，十七年前，他從海口出發(fā)前往瓊中，須走國道，坐三小時的班車，路上雞、鴨、狗亂竄，牛走在汽車的前頭。瓊中整座縣城不過一條不到一公里長的大街，零星有幾家蒼蠅館子，“連盞紅綠燈都沒有。”
他下到村鎮(zhèn)學校去招募球員，當?shù)氐暮⒆觽儗ψ闱蛞粺o所知。他只好扔出一個球，讓大家隨意追逐，能從頭追到尾的，就算是半個好苗子。再進行體能測試，測短跑與立定跳遠。還要比較跟腱長短、足弓深淺等。
去當?shù)睾⒆蛹抑邪菰L，他發(fā)現(xiàn)許多家庭甚至沒有通電，黑黢黢的屋頭點一支蠟燭。條件好一些的，在屋旁的小溪里接個水力發(fā)電機，供奉著一枚非常微弱的小燈泡。孩子們不穿鞋，或頂多穿雙拖鞋，漫山遍野地跑。村里的許多女孩早早在十三四歲的年紀就嫁了人，十五六歲即做母親。
這都是來自城市的肖山從未想象過的。他意識到，組球隊不僅是他自己的出路，也是這些女孩的出路。最終，他挑選出平均年齡12歲的24人，組成了第一代瓊中女足隊伍。
林海云說，球隊建立之初，縣里曾有過爭議，“足球是一個很耗費人力、物力、財力的東西，有些人會覺得，一個山區(qū)貧困縣怎么可能養(yǎng)活一支球隊呢？但我們想的是，我們不說大話，也沒想一步到位把瓊中發(fā)展成中國足球人才的輸送基地——我們就是想讓這里的孩子能通過踢球走出大山，能看看外面的世界，能讀上大學。”
化緣
經(jīng)費短缺成了瓊中女足建隊后的頭號問題。
林海云回憶，建隊第一年，瓊中縣的財政并不寬裕，面對一個成果未知的項目，縣政府難以立刻撥款支持。
為球隊籌款成了林海云等縣領(lǐng)導的個人工作，他稱之為“化緣”。
他邀請瓊中縣的幾位生意人吃飯，“做包工頭的，接消防工程的……”在飯桌上把瓊中女足的規(guī)劃一說，懇請大家“能捐多少捐多少”，最后湊得四萬元，作為球隊的啟動資金，也是球員們一年的伙食費。
他向一些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的領(lǐng)導游說，“我說你少抽包煙，少吃頓飯，二十塊一雙的球鞋，你給小孩子們買十雙嘛！”
林海云說，2007年，時任縣委書記董憲曾向海口一家公司“化緣”十萬元贈予瓊中女足。年底，瓊中縣政府決議向女足撥款十萬元，“當時全縣的財政年收入也就三四千萬元�！�
但條件依然艱苦。
第一代球員陳巧翠記得，訓練不過兩三周，球鞋的鞋頭就會被踢爛，球襪爛得更快。她們采取很多種方法“將就”：慣使左腳踢球的，去找右腳踢球的隊友換鞋子，各換得一只相對完好的鞋；球襪的大腳趾部位破了，就換只腳穿，把破洞轉(zhuǎn)移到小腳趾上。但仍有隊友的大腳趾蓋被踢得發(fā)黑掉落。
飯也總是吃不飽，一餐“兩三片豬肉”。陳巧翠把面盆一樣大的一餐飯吃完，“還沒走到宿舍就餓了�！睘槭∠滦┵I菜錢，谷中聲和肖山在球場附近找了塊空地種菜，不少隊員從家里拿來菜種。
建隊的第一年，肖山從160斤瘦到120斤。他的妻子吳小麗不忍心，辭去�？诘奈膯T工作，來到瓊中，不領(lǐng)一分工資，為肖山分擔后勤工作。
這樣風雨飄搖至2009年，瓊中女足獲得了全國女子足球錦標賽U16組別季軍，所受的關(guān)注與關(guān)愛慢慢多了起來。那年，瓊中縣政府特別嘉獎球隊五萬元。
2012年，在縣政府的促成下，瓊中女足注冊成立瓊中女足管理中心，掛靠在教育局下，成為了事業(yè)單位，縣政府每年固定撥款80萬元。同年，肖山被評為全國十大“最美鄉(xiāng)村教師”，瓊中女足得到海南省的財政獎勵100萬元，球員的伙食費上調(diào)至45元每天。
2015年，瓊中女足獲得世界青少年足球錦標賽冠軍，縣級、省級的財政支持紛至沓來，不少企業(yè)也發(fā)來贊助。
財政危機逐漸解除了，破舊的球場得以翻新，新來的師妹不必再穿師姐的舊衣，更不怕踢壞球鞋。瓊中縣中為球隊規(guī)劃出了新的食堂與宿舍樓。
2009年，林海云離開瓊中縣，調(diào)任至海南省商務廳。他依然與谷中聲、肖山保持聯(lián)系。在他的印象里，肖山是個異常執(zhí)著的人，通�！罢f一不二”。而在2010年后的一兩年內(nèi)，球隊的財政一度有些山窮水盡，肖山跑到海口找他訴苦，“產(chǎn)生過要走的想法�！绷趾Ｔ瓢阉麆窳粝聛恚拔艺f你再撐一撐，再過兩年，總有出成績的時候。出了成績就都好了�！�
2015年，瓊中女足獲得世界青少年足球錦標賽冠軍，肖山打電話給林海云報喜，“說著說著就哭了�！�
女孩們，球員們
為什么要來踢球？
最開始，只是“想到縣里上學”——這是幾乎所有女孩的回答。她們說，在自己原本就讀的鄉(xiāng)鎮(zhèn)學校，往往只有年級前三“有希望”考入縣立中學，大學生更是少見，“一個班級都不一定能出一位。”
2007年，12歲的王彩虹成為球隊的第二批球員。她是家里的老大，下有兩個弟弟。和許多隊友一樣，她的父母以種植橡膠、檳榔為生。她說，有一年刮臺風，她與家人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茅草搭成的廚房被吹到了田里。
肖山來招生時，剛過1米4的她立定跳遠達2米32。肖山問她，知道什么是足球嗎？她說：“足球是用腳踢的排球�！钡弥约罕贿x中，她激動得跳了起來。那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可以靠足球考上大學、找到工作，“只覺得到縣中上學就很開心了�！边^去，除了每年的黎族三月三節(jié)，她很少有去縣城的機會，考上縣中的機會更是渺茫。
來到球隊后，她們的訓練分為早訓和晚訓。每日早晨從五點半訓練至七點半，八點返校上文化課。下午四點二十分放學后繼續(xù)訓練。當時，球場還沒有裝燈，晚訓的結(jié)束時間以天黑為準，“什么時候黑得看不到球了，就什么時候結(jié)束訓練�！�
起初，疲憊、絕望是常有的情緒。精疲力竭后，有些球員賴在地上哭，又因為“害怕教練”，只好爬起來繼續(xù)訓練。“不想回到村里”是大家堅持的最大理由。
成果很快顯現(xiàn)。2009年，瓊中女足獲得全國女子足球聯(lián)賽U16第六名。同年，又斬獲全國女子足球錦標賽U16季軍。
她們在球隊中經(jīng)歷了許多第一次：第一次坐火車、第一次坐輪船、第一次看海、第一次吃自助餐……
作為王彩虹的師妹，王小玲在球隊中經(jīng)歷了“第一次出國”。2015年，她任門將，隨隊前往瑞典參加世界青少年足球U12錦標賽。
那是場艱苦的比賽，決賽時，她們面對的是衛(wèi)冕冠軍瑞典阿卡德米隊�！拔覀冎坏侥切┩鈬⒌募绨颉！蓖跣×峄貞�，直到比賽結(jié)束前五分鐘，瓊中女足隊仍落后一分。倒計時四分鐘時，她的隊友直沖入對方禁區(qū)，晃過對方門將，射入一分將比分扳平。最終，她們通過點球大戰(zhàn)以4∶3逆轉(zhuǎn)贏得比賽。她們打敗了來自13個國家的45支球隊。
賽后，王小玲獲得主辦方頒布的“最有價值球員”稱號。那是她至今最難忘的時刻。
在隨后的2016年、2017年世界青少年足球錦標賽中，瓊中女足兩次衛(wèi)冕冠軍。
“好像孩子走向她的父母”
2010年后，谷中聲逐漸淡出球隊的管理與訓練，球隊由肖山和吳小麗全權(quán)挑起。
作為教練，肖山極其嚴苛。
陳巧翠記得，有一回，她破皮的膝蓋剛結(jié)痂，難以彎曲，因此想申請免去蛙跳，“他很不屑地問我，這算什么傷？”陳巧翠含淚跳完了蛙跳，膝蓋的傷口血流不止，“肖教練裝作沒有看見�！�
生活上，肖山也定下許多規(guī)矩：不準外出，不準留長發(fā)，不準談戀愛……球員們長到十七八歲后，他才逐漸松口，允許她們把頭發(fā)留長，“青春期之后就愛美了嘛！”作為一個年長的異性，他試著去理解女球員的“一些小小的心思”。他有時會為其苦惱，“訓男孩簡單多了，屁股上踹兩腳，他隔天就忘了。女孩不行，有些女孩真的會和你生氣�！�
他的妻子吳小麗便成了心理輔導員，扮演“好說話的那個”角色，球員們請病假、月經(jīng)假，都只找她。她還一度是球隊的廚師、醫(yī)生、財務與行政，在經(jīng)費短缺的幾年里，將球隊的一切雜事扛下。為分擔肖山訓練的壓力，她甚至自學了足球理論，兼職帶了兩年隊。
資料顯示，瓊中女足已培養(yǎng)40余名山區(qū)女孩通過體育特長生考入大學。
從海南師大畢業(yè)后，陳巧翠于2015年回到瓊中女足執(zhí)教。她的隊友高禹萱、王艷娥也跟著回來了。王彩虹從海南師大畢業(yè)后，回到瓊中縣一所鄉(xiāng)鎮(zhèn)學校做體育老師。王小玲去年剛考上海南大學，目前正在就讀運動訓練系一年級。王小玲的隊友王靖怡入選了中國國家青年女子足球U18梯隊……這都是讓吳小麗欣慰的事。
也有無奈的時刻。第一批的24名球員，到高中畢業(yè)時，只剩下13人。第二批球員走得只剩幾個人……
有一個與王小玲同期入隊的女孩，過了一兩周便覺得訓練太苦，執(zhí)意回家去了。初中畢業(yè)后，她嫁到鄰村，現(xiàn)在剛滿十八歲，已經(jīng)生了兩個孩子。王小玲和這女孩還有一定的聯(lián)系，“有時候我會想，她會不會覺得生活沒有選擇？會不會覺得生活不太自由？”
入選國青隊后，王靖怡已隨隊去過日本、西班牙、法國、美國等七個國家。她設想，如果當初她沒有來縣里踢球，現(xiàn)在或許已經(jīng)“出去打工，幫別人洗碗�！�
2021年的“沖甲”關(guān)鍵賽中，瓊中女足對陣武漢體院女足隊。在0∶2落后的情況下，瓊中女足于補時階段扳回2分。最終在點球大戰(zhàn)中以4∶3贏得比賽。
因疫情防控的原因，肖山和吳小麗只能在場外隔著圍網(wǎng)觀賽。比賽結(jié)束后，一直不善言辭的王靖怡徑直轉(zhuǎn)向場邊，張開雙手，向圍網(wǎng)那側(cè)的肖山夫婦走去。
吳小麗看著，“好像孩子走向她的父母。”她和肖山也張開雙手，三個人都哭了。
為她們打通道路
在瓊中女足，每一代球員都熱衷于在宿舍墻壁上張貼球星海報。起初，卡卡是最受歡迎的，“長得最帥�！笔畮啄赀^去了，卡卡的海報被替換成了C羅、內(nèi)馬爾和梅西。
肖山現(xiàn)在擔任瓊中女足管理中心主任，已基本放下教練工作。他說，2018年后，球隊幾乎每年都在擴招球員與教練，目前有U7、U8、U14等五個梯隊，共計球員343名。2021年，瓊中女足參加中國女足乙級聯(lián)賽并獲得亞軍，“沖甲”成功，成為了海南省內(nèi)第一支職業(yè)女子足球隊、第一支甲級聯(lián)賽足球隊。同年，中國足協(xié)同意在瓊中掛牌“中國足球協(xié)會青少年女足訓練中心”。瓊中女足俱樂部也正式成立了，在�？谂c瓊中各有一個主場。肖山說，未來至少一半的賽事將被放在瓊中主辦。
瓊中縣教育局長敖林介紹，縣里正與上級協(xié)商，要提高球隊撥款經(jīng)費、引進更多優(yōu)秀教練員。更要緊的是，縣里希望能打通退役球員的求職道路，“退役球員的出路在哪里？很多球員，即使很優(yōu)秀，但如果沒有讀師范、考教師資格證，就沒有辦法進入我們的教育系統(tǒng)、教師隊伍。只能去機構(gòu)或者俱樂部做教練�！币虼�，他想更多地促成球員們就讀師范類院校，以保證她們在退役后多一條出路，進入教育系統(tǒng)工作。
肖山計劃注冊成立瓊中女足球迷協(xié)會，繼而制作球隊的周邊文化產(chǎn)品。他希望能在瓊中本地培養(yǎng)出堅實的球隊粉絲團體。他認為粉絲基礎(chǔ)是一支球隊的黏合劑、精神支柱，也是真正盤活一家俱樂部、擺脫對政府財政依賴的關(guān)鍵所在。
肖山56歲了，除高血壓和胃病以外，身體沒有大礙。他想，執(zhí)教到六十歲后，他要再返聘回隊工作。他和瓊中女足已是“互不可缺”了。
2月23日傍晚，內(nèi)蒙古的一支U14女足隊來到瓊中，與瓊中女足U11梯隊踢友誼賽。兩隊站在一起，身高差了近二十厘米，瓊中球員們的個頭只到內(nèi)蒙古球員的肩膀處。
比賽分為四個小節(jié)，每小節(jié)20分鐘。前三節(jié)中，內(nèi)蒙古隊3∶2領(lǐng)先于瓊中隊。第四節(jié)開始后，瓊中女足忽然反超，最后以4球差距贏得比賽。又是一場力挽狂瀾的勝利。
回宿舍的路上，小球員們坐在車上嘰嘰喳喳，討論“熊大、熊二”，分吃一些棒棒糖、小餅干之類的零食。她們還完全是孩子的樣子，坐在車座上，腳甚至不能輕松夠地。如果不出意外，她們將在球隊里一路長大，與大多數(shù)同齡人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
窗外，霓虹燈一個趕一個亮起來，五顏六色的，目所能及的樹比人多。在這座人口不到二十萬的小縣城里，現(xiàn)在幾乎人人知道“興教路上有個瓊中女足”——工地的圍擋上，建筑墻面上，乃至路燈所掛的海報上，關(guān)于女足的標識隨處可見。
上面寫著，“大山精靈，鏗鏘玫瑰”。
新京報記者 馮雨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