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底線》導演劉國彤:法治劇要拍出法官真實“煙火氣”
“法律有尺度,法官有溫度!边@是電視劇《底線》里的角色葉芯,在調解一起民事糾紛案件后發(fā)出的感悟。
近日,由最高法指導創(chuàng)作的全景展現(xiàn)司法改革最新成果的電視劇《底線》收官。播出期間,該劇多次登上省級衛(wèi)視收視率第一及話題熱搜榜單,成為法治題材劇集新標桿。
其實,如何呈現(xiàn)好葉芯這句話的深意與內涵,導演劉國彤在接到劇本后,也曾反復思考。這部劇在創(chuàng)作背后有哪些故事?演員又是如何選定的?如何平衡觀賞性和專業(yè)性之間的關系?封面新聞專訪了劉國彤。
真實還原
“演得像”只是及格線
《底線》主要呈現(xiàn)方遠(靳東飾)、周亦安(成毅飾)、葉芯(蔡文靜飾)等新時代法官在司法道路上不斷開拓、詮釋人民法官使命擔當?shù)墓适隆Mㄟ^一件件立足于現(xiàn)實的案件,呈現(xiàn)中國法院群像,讓人們近距離深入司法案件的全過程,帶領觀眾進行一場又一場“司法科普”。
從2019年策劃構思,2022年2月開機,同年5月30日殺青,整個項目歷時3年,超過1128個小時反復打磨劇本,前后修改共計20稿!斑@部戲創(chuàng)作當中,需要克制情感偏向,需要公平公正地呈現(xiàn)案件事實,表達雙方當事人的訴求!眲f。
劉國彤給演員提出的要求是需要“極致真實感”,目標是真實還原,“演得像”是及格線。歷時3個月的體驗生活,主創(chuàng)團隊不僅走進法院、走進法官生活,演員靳東還參與了真實的現(xiàn)場調解,成毅、蔡文靜、王秀竹等青年演員還曾在模擬法庭反復訓練……
消解司法神秘感
還原新時代法官現(xiàn)實生活
劉國彤記得,去年6月接到《底線》創(chuàng)作任務時,還十分忐忑。法治題材影視劇對專業(yè)性、思想性都有著高要求,“文戲”多于“武戲”,被業(yè)界視為法治劇創(chuàng)作瓶頸。盡管劉國彤曾擔任《重案六組》《訴訟風暴》等多部公安、律政題材電視劇執(zhí)行導演,但心里還是沒有足夠底氣!斑@部劇和其他電視劇不一樣,整個戲要表現(xiàn)的法律條文特別具體,不像公安題材通過動作戲和故事性呈現(xiàn)。后來我們把焦點聚焦在當事人的訴求和表達上,讓觀眾更好理解!彼f。
為真實呈現(xiàn)基層法官工作、生活狀態(tài),打磨法治題材精品劇,最高法組織主創(chuàng)團隊從2019年策劃構思,2020年10月開啟歷時一年的采風。在采風階段,劉國彤從理解法院的組織架構、與法官交流到親自體驗生活。當采風完成,他對法院也有了全面了解,“我們尋找典型的人物和事件,在法院挖掘鮮活生動的臺詞,甚至找到法官人物原型,捕捉他們的動作和說話方式等。”
《底線》用平民語態(tài)越過了專業(yè)化的高門檻,消解了司法的神秘感,讓觀眾看到帶有生活氣息的法官。劇中,不僅展現(xiàn)了法官過硬的專業(yè),還展現(xiàn)了他們生活中的矛盾和困境,在情理法中的不斷選擇。
在劉國彤看來,法官也是活生生的人,作為法院題材劇,希望更立體化的呈現(xiàn),不光看到法官莊嚴的一面,也需要看到法官作為個體,在生活中面臨糾結和矛盾,“希望看完《底線》之后,大家對法院和法官不再陌生,對維護社會和諧健康發(fā)展而默默付出的法律工作者充滿敬意!
交叉敘事銜接
引發(fā)觀眾思考法律與人性
《底線》以典型人物和紛繁案件為切入點,以“大案套小案”“新案套舊案”的形式串起故事線,用多個重大刑事案件作為副線貫穿全劇,共涉及案例40余個。其中包括“主播直播猝死案”“職場性騷擾案”等刑事、民事大案要案。
在雷星宇的“辱母傷人案”中,探討了正當防衛(wèi)的界定,同時也在思考情理與法理如何兼得。在網(wǎng)絡女主播駱優(yōu)優(yōu)猝死案中,除了討論勞動仲裁,同時引發(fā)了對重男輕女家庭的反思。在一樁樁案件的審理判決過程中,既有復雜人性和社會百態(tài)的展現(xiàn),也向觀眾普及了司法改革的最新成果和法治理念的轉變。
劉國彤說,大量案件都基于所需要傳播的法律點,希望整部劇能覆蓋近幾年司法改革的成果,“典型案件能涵蓋和輻射到這一類案件涉及的法律點,同時還希望觀眾看到人性,這也是著重需要挖掘的!
此外,《底線》呈現(xiàn)案件量大,每集往往是雙線、三線甚至四線并敘,每個案件復雜程度又不同,如何讓交叉敘事銜接并讓觀眾產(chǎn)生興趣,也是劉國彤反復琢磨的問題!白詈蟛捎玫募糨嬍址ㄊ切淌掳讣c民事案件相互交織。并行的民事案件,案件主題相對類似,敘事上盡量保證案件情節(jié)的階段性完整!彼f。
演員經(jīng)歷“打磨”
體驗生活捕捉特色表達
拍攝期間,靳東、成毅、蔡文靜等多位演員深入基層法院,與法官同吃同行,沉浸式體驗法院工作狀態(tài),將所看所聽融入電視劇創(chuàng)作中。劉國彤透露,《底線》演員十分敬業(yè),提前一兩個月去體驗生活,大家為這部戲投入了很多精力和時間,“我們還給演員組織模擬庭審,讓他們扮演不同角色,有扮演法官的,有扮演原告、被告的,在法庭里做了大量排練。”
靳東飾演的方遠收獲了許多好評,接地氣和幽默的表演,詮釋了一個更加具有“煙火氣息”、立體和生動的法官形象,特別是帶有長沙口音的“塑料普通話”更圈粉無數(shù)。
“這就是靳東老師在體驗生活過程當中捕捉到的,他去學習語言中有特色的表達,讓觀眾覺得這個法官就是自己接觸的法官!眲硎,雖然每個法官都不一樣,但都是真實的有血有肉的,演員需要精心打磨,讓角色變得更加飽滿。靳東為了拍攝還記了厚厚一本筆記,用來批注和充實角色。
談及成毅和蔡文靜的表現(xiàn),劉國彤表示,年輕演員塑造法官的確有難度,因為一個法官多年的經(jīng)歷和打磨形成了氣質,年輕演員要很快地模仿和體驗到這種感覺,一方面需要自己去感受,盡量多體驗,另一方面要多理解、多去想。這三位演員都花了大量精力和功夫。
對話
既詮釋法院中堅力量
也表現(xiàn)年輕法官成長
封面新聞:
挑選演員是什么標準?角色是怎么確定的?
劉國彤
。菏紫葟男蜗笊系梅戏ü贇赓|,法官一般經(jīng)歷了從學校、大學、研究生到在法院體系工作,這種形式培養(yǎng)出來的人會帶有一種獨特氣場。我覺得演員首先需要具備一種正氣,比如有些演員很活潑,或者說比較接地氣,但身上缺乏這種氣質,這是很難演出來的。
此外,我們看到他們每個人身上的個人魅力和特點。像靳東,他這個年齡的法官在法院特別多,四五十歲正是法官的黃金時間,也是法院的中堅力量,能代表大部分法官群體,靳東的氣質和形象都特別符合方遠這個角色。同時,我們還要表現(xiàn)新時代年輕法官的成長,成毅的真摯、蔡文靜的可愛,都符合當代年輕人的特點,這個也是我們在確定演員時著重考慮的因素。
封面新聞:
在創(chuàng)作階段,如何平衡觀賞性和專業(yè)性之間的關系?
劉國彤
。悍l對觀眾來說是有門檻的。怎么能不讓觀眾對法律條文有“隔閡”,是我們著重考慮的問題。在案件中,我們更多表現(xiàn)案件本身和當事人訴求。這樣觀眾就容易理解和接受,也能激發(fā)他們的思考,比如法官到底會怎么判?通過一個思考過程以后,觀眾就很容易理解。
劇中還增加了釋理說法,我們把法律的門檻降低,把法庭之外的部分也表現(xiàn)得更生活化,更貼近大眾。
封面新聞
。耗J為《底線》這類法治題材電視劇,在傳遞主流價值觀中承擔怎樣的責任?
劉國彤
。捍蠹椰F(xiàn)在都意識到可以通過法律手段保護自己。大家也知道有這樣的訴求,如何正確使用法律幫助自己,這是很重要的。《底線》把法官如何審判的過程呈現(xiàn)出來,也讓大家看到法律在社會中是如何行使的,發(fā)揮了怎樣的作用。
希望通過這部劇,讓觀眾感受到司法的進步,更多的是希望呼喚一些人和人之間的包容和理解,也學會如何用法律來維護自己的權益。封面新聞記者 粟裕 (來源:華西都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