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隍T樓老街夜景。海南日報記者 張茂 攝
文\海南日報記者 張期望
如果你要問，�？谀睦锢戏孔幼疃�，那么答案可能是�？隍T樓老街。該老街總長3919米，共有600多棟騎樓建筑。因為建設年代久遠，長期缺乏維護，曾幾何時，這些歷經百年風雨的騎樓建筑破損嚴重，個別甚至已經坍塌。如何讓這個昔日“商鋪林立、商賈絡繹”的老街區(qū)“復活”？在歷時10多年的修繕改造中，�？谟嘘P方面探索出的路子是：請國內歷史建筑研究專家進行規(guī)劃設計，再找來能工巧匠按照修舊如故的思路動工修繕，同時推動老街業(yè)態(tài)“復活”。
“如果僅是將一棟棟騎樓修舊如舊，并不是難事，但要修舊如故，將一個老街區(qū)‘復活’，這并不簡單�！焙？隍T樓老街投資開發(fā)有限公司原董事長、�？谀涎篁T樓老街研究會會長趙愛華稱，�？隍T樓老街復活工程落地實施歷經專家規(guī)劃設計、專業(yè)建設團隊施工、業(yè)態(tài)調整3個階段，為了讓老街區(qū)不失歷史韻味、重現繁華，規(guī)劃建設團隊做了很多細致的工作。
如何理解修舊如故
�？隍T樓老街不止一條街，其核心區(qū)由博愛路、中山路、新華北路、得勝沙路和解放路5條街組成。19世紀中期至20世紀上半葉，許多在南洋經商的瓊籍華僑返回家鄉(xiāng)，在�？谂d建騎樓。海口騎樓老街是國內“保留規(guī)模最大、保存基本完好”的騎樓建筑群，2009年被授予首批十大“中國歷史文化名街”稱號。
�？隍T樓老街的修繕(綜合整治)工作始于2007年。那年7月，海口騎樓老街綜合整治項目策劃領導小組成立，并很快劃定騎樓老街的重點保護區(qū)、建設控制區(qū)、環(huán)境協調區(qū)，明確了修復范圍。
兩年后，修復藍圖——《海口騎樓歷史文化街區(qū)保護與綜合整治規(guī)劃》出爐�！斑@份規(guī)劃，其實不是只用了兩年時間做好的�！壁w愛華說，在海口騎樓老街啟動修繕之前，早在20世紀90年代，領銜設立同濟大學歷史建筑保護工程專業(yè)的常青教授就帶著學生在騎樓老街開展測繪研究。
常青在前期調查中發(fā)現，�？隍T樓老街雖然破敗，但相較于國內其他地區(qū)的騎樓，保存還是相對完整的。這個老街區(qū)居住著大量的�？诒镜厝思白饪�，是有煙火氣的城市街區(qū)。只是因為騎樓破舊、內部空間布局不合理等導致現代居民生活需求無法得到滿足，往日繁華褪去，風光不再。
面對這樣一個老街區(qū)，應該如何修繕？大量翻新重建，不僅會讓保存相對比較完整的騎樓“傷筋動骨”，也容易使其失去歷史文化韻味；只將外立面整治好，騎樓內部空間不合理進行升級改造，各類業(yè)態(tài)很難“駐扎”，這條老街無法恢復往日的生機；“一層皮式”改建，完全采用現代空間布局模式，騎樓老街的歷史痕跡將消失殆盡。
常青領銜的規(guī)劃設計團隊經過細致調查、專業(yè)分析，排除了上述3種修繕思路，最終確定了“修舊如故”的整體規(guī)劃思路，其中的“故”不僅指建筑，也指商業(yè)氛圍。該團隊根據600多棟騎樓的不同現狀，分類分級施策，具體包括保存式、恢復式、再生式3種修繕方式。這種修繕思路，既能整體延續(xù)騎樓老街原有風貌，又能讓現代商業(yè)和生活模式在老街里“扎根”，不讓老街變成一個古跡擺設場。
騎樓灰塑局部。 海南日報記者 封爍 攝
一批老商號“昨日重現”
常青團隊根據每一棟騎樓的狀況，制定相應的修繕保護方案，有的以保護為主，有的則突出修繕原則，有的注重活化再生。修繕過程中，不僅對建筑外立面進行維護“復原”，還加固建筑內部，重新規(guī)劃設計內部空間，讓騎樓留住歷史記憶的同時，具備承載各類業(yè)態(tài)的能力。
“例如，針對騎樓老街的天后宮這種歷史建筑，常青團隊堅持突出修繕的原則，讓它比原來的狀態(tài)更好�！壁w愛華介紹，原來的天后宮，隱藏在中山南路后面，只有一條狹小的通道進入，但其文化價值對騎樓老街又十分重要。規(guī)劃設計團隊大膽進行調整，明確除修繕天后宮本體外，將天后宮大殿的中軸線向中山路延伸，在大殿前方添建一座“天后宮闕”大門，讓天后宮跟整個街區(qū)融為一體。修繕后，天后宮的游客量明顯增加。
針對一些已無法修繕的騎樓，常青團隊采用活化再生的思路進行設計。比如靠近長堤路一側的騎樓遺存，許多已經破敗不堪甚至倒塌，常青團隊根據建筑現狀，結合騎樓老街整體風貌重新規(guī)劃設計，建設可與老騎樓形成類比關系的新騎樓。
�？隍T樓老街曾孵化了一批知名品牌商號，為了營造商業(yè)氛圍，建設方在修繕騎樓的過程中重現了“大亞旅社”“泰昌隆”“交通銀行”等80多個老商號�！吧心咸茫履涎螅粍e妻兒，告爹娘……”�？谥猩铰凡叫薪�78號的老字號尚南堂位于一棟騎樓建筑內，站在門口就能聞到鷓鴣茶香。尚南堂負責人郗志強介紹，尚南堂是創(chuàng)始人呂世義20世紀初創(chuàng)立于�？诶喜侯^的鷓鴣茶鋪，后毀于戰(zhàn)亂，傳唱至今的童謠是那個時代海南人下南洋的真實寫照。
“事實證明，這種修舊如故的思路是對的�！壁w愛華告訴記者，其實修繕也是一個再生的過程，許多騎樓建筑完成修繕后，恢復了其功能，一百多年前的臨街商鋪，又開起了商鋪，一百多年前的旅館酒店，如今是民宿或酒店。雖然無法做到場景百分之百復原，但總體上騎樓老街的商業(yè)氛圍實現了回歸。
海口騎樓老街寰海閣的灰塑。 海南日報記者 封爍 攝
細節(jié)里的傳承之美
在施工環(huán)節(jié)如何延續(xù)騎樓建筑的歷史風貌？在趙愛華看來，綜合運用傳統(tǒng)工藝和現代工藝方能達到最好的效果。
海口騎樓建筑的獨特之處是，其既具有海南民居的特點，也有南洋建筑的風格。具體來說，騎樓上既有海南傳統(tǒng)的灰塑、壁畫等元素，也有歐亞混交風格的立柱、屋頂、女兒墻、券門等建筑構件。對這些細節(jié)的打磨，關乎騎樓老街修繕的成敗。
“正因為它的風格是中西合璧式的，所以修繕時我們同時采用了海南傳統(tǒng)建筑工藝和現代建筑工藝�！壁w愛華介紹，海口騎樓老街綜合整治項目施工單位充分了解騎樓建筑特點后，在動工前搜集了大量的騎樓外立面資料圖片，用圖片記錄騎樓建筑構件的形狀，然后從文昌請來知名灰塑、壁畫創(chuàng)作者，實施修繕工作。
“為了精準修復騎樓的灰塑，我們甚至整理了一套完整的建筑工藝流程，并將其發(fā)表在《中國歷史文化名街》文集上。”趙愛華說，騎樓老街修繕工作順利開展，除了先進的規(guī)劃設計理念，還得益于保護開發(fā)業(yè)主單位和施工單位對傳統(tǒng)建筑工藝的挖掘和總結。根據總結出來的傳統(tǒng)建筑工藝流程，工匠和民間藝人在數百棟騎樓的內外部空間中，創(chuàng)作了大量高水平的灰塑和壁畫。正是這些點睛之筆，讓市民游客看到了一條從舊時光中款款走來的騎樓老街。
今年60多歲的灰塑藝人許達聯曾帶領團隊，在�？隍T樓老街從事灰塑、壁畫創(chuàng)作近4年，作品主題包括花開富貴、龍鳳呈祥、松鶴延年、山川風貌等。“我們修復�？隍T樓的灰塑、壁畫，技藝上是一脈相承的，因為我的師爺那一輩民間藝人在騎樓建造時參與過灰塑、壁畫的創(chuàng)作�！痹S達聯說，通過創(chuàng)作灰塑、壁畫讓海口騎樓更有韻味，是一項很有意義的工作，他樂在其中。
去年年底，�？隍T樓老街水巷口步行街整治提升工程實施，海口騎樓老街的“門臉”被扮靚。如今，風采重現的海口騎樓老街人氣和煙火氣更旺了。
